在大二的時候,我修了一堂他系開的課,叫「跨領域藝術賞析」。當時這是堂新的冷門課,在生物醫學系的我,單純是對藝術的美有興趣,並想跳脫一下理科的課程,所以自己一個人跑去選了這堂課。那門課整班都是我不認識的外系生,喔不,應該說我是在其中的外系生......
課堂上老師帶領我們從哲學的角度去欣賞藝術、討論美學的正當性,結果這門課意外成了我在大學生涯裡最享受的一門課。一向在理工腦裡運轉的我,好像被開啟一個全新的感官與思維、深入挖掘一個新的領域,過程中處處是新奇、處處是風景。雖然有些時候老師講得真的太玄了,我不一定完全能想透,但當同學們在課堂上睡著或翹課,我卻週週引頸期盼的去上課,每堂都聽得入神,最後還拿了班上最高分。 所謂的跨領域藝術賞析,我們每週針對一個藝術形式,漸進式的討論美的內涵與存在。從雕塑談到繪畫,談到戲劇,再談到史詩......最後則以音樂作為壓軸總結。而我對這堂課的吸收和喜愛,也就在最後這堂課呈現指數成長般飆到了巔峰!就好像一瓶塞著軟木塞的香檳,在晃動了一個學期之後,氣泡終於足夠衝破瓶塞,瞬間奔出了絢爛的泡沫。先前聽不懂的哲學與美學,突然暢通了、連貫了、明白了,當下覺得原來這就是茅塞頓開的爽快啊!剛好今年是金曲30,我決定回憶當時的學習心得,以致敬這時代的經典。 「 聆聽音樂是回頭的藝術,就像人生。 拆解音樂,是以節奏、旋律、合聲、音色為符號而創作的時間藝術。分析這四個元素的單獨存在並不具音樂意義,如此的它們不過是空載的孤舟,音樂的重量是從其上所載之內涵而得。 在我心中無法超越的傑作電影『一代宗師』裡,宮寶森一句:「念念不忘,必有回響。」點出了欣賞音樂必須有的「回頭」的藝術。 聆聽音樂不是單聽演奏當下的聲響樂音,而是不斷連續著先前的樂句回想在腦海中,如此的時光並非為一去不復返的數線,而是綿延迴盪的永恆。這如小時候把玩的萬花筒,當你將視野擠進那千花繽紛的小孔裡時,若只定睛在單一的碎片是沒有內容的,唯有看見它們整體的存在和連結才具內涵。用這種重重無盡、趨近於全知的眼光,在聆聽音樂時方能聽得間音樂在時光中的流洩。 回到孤舟一說,音樂的舟究竟乘載著什麼呢?是如時間的藝術,它乘載了人的生命。這點,我覺得從今年再度奪下最佳作詞人的李宗盛的歌裡最能體現。(我有一軀老靈魂,我很喜歡聽他的歌。) 我認為音樂巧妙地隱喻了一樣流瀉在時光中的生命。有話這麼說:「要先做好人,才能演奏好音樂。」人活著的一生,與一首樂曲的演奏有許多的相似之處,我們都一樣在時光中流轉。能回頭,卻只能向前走。 我們創作、演奏音樂,就好似創造了一場生命的起伏,流轉在樂章之間。 從美學的哲學思維切入,這是因為我們不能掌握自己的生命,但倔強的人從不就此善罷甘休,因此在音樂中細微的雕塑凝結的張力,或是圖畫腦中的想望,以實現自己的自由意志、找到自我存在的肯定。如此的悲劇精神,彰顯了人過勝的生命力。即便每個生命都有完結,每首樂章也有結束,但這扁孤舟卻將有限的生命載往永恆,多麼神聖。如同史詩把英雄的故事,封印在絕對的時空裡,在神聖的永恆中不斷的傳唱。 音樂,融合了眾多領域的美,又隱喻了人的生命,體現了審美為人的正當性。 」 回憶這份心得的當下,發覺我這便是回頭著。 既然回頭了,我瞇著眼遠望了當時的大學生活,甚至仔細看了看從大二到現在,走了五年的匆匆景色。人生呀,果真就像是只轉動唱盤,持續不斷綿延的聲響,在腦中迴盪餘韻,在現實不停地轉下去。能回頭,卻不能停留。若停留了還得了,不就像是不小心壓到了鋼琴琴鍵,或是錄音帶卡帶的發出長怪聲。不美,也沒有意義。 我呀,還在想著時光停留嗎?還在想能不能回到過去重來嗎?這樣人生可就不美啦! 回頭的藝術,是能激動更深切的欣賞與創作。把人生過的美一點吧,回頭,然後更堅定而專注的繼續向永恆的時光前走。 寫給金曲30年 寫給我的25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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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24歲的尾聲,我經歷了一場無能為力的病。
一個平凡的早晨,我睜開眼睛、按掉鬧鐘,依如往常的翻身準備下床。當我挺起腰的時候,整個人因為劇烈的疼痛而無法施力的跌在地上。腰痛的感覺太真實,讓我整個人完全清醒、然後踉蹌的爬回床上躺好。回想昨晚睡前腰有點痠痠的,可能只是一整天工作站太久而已,沒什麼大不了。現在怎麼會痛成這樣?我沒做什麼激烈的動作,我真的腦袋一片空白,只知道情況不太妙。 後來經過一連串的檢查,從一度懷疑是僵直性脊椎炎,但最後確診為椎弓解離症。我的腰椎椎弓斷掉了,導致腰椎滑脫(走位),導致腰背劇烈疼痛。還好神經沒有造成大礙,醫生說急性期要多躺著,躺到不痛才能做復健和治療。 這種病的原因有兩種,一個是受到外力撞擊,另一個是少數人椎弓先天就比較脆弱所以斷裂。我不知道我是哪個(我近期真的沒受什麼撞擊或摔倒),反正它就是發生了。最沮喪的是,醫生說要根治的話就是要開刀打釘子固定,但相對的脊椎活動度就會大幅減低,他不建議年輕人動這種手術。現在就是讓它不要惡化、學習與它共存就好。醫生說:「基本上就是不要跑跳蹦,不要提重物、不要做劇烈運動.......但是你還這麼年輕,不可能都不做,就是自己小心就好。」 除了第一次痛到無力,也是第一次對自己感到無能為力。那段期間,我沒辦法掌握自己的行動,除了躺著,我無法為自己做點什麼。(第一天我整整臥床了20個小時)眼睜睜的盯著天花板看,心裏不禁會想:「我才24歲耶,我就要開始過得像老人的生活了嗎?」 當時身邊的好朋友給我很多鼓勵和禱告,慢慢的疼痛控制後,我也開始做復健治療並訓練核心肌群,支撐我的身體、分擔腰椎的承重。急性期過後,現在果真的穩定許多。只要我不要太累、運動過量、不要久站久坐、姿勢不對,它就不會對我造成太大的影響。 整個過程中,我感覺到人真的沒辦法為自己掌握太多 對於一個事事都想掌握的我來說,這真是一大挑戰。同時,我也再次體認,人在世的日子真的好似煙雲。每早晨當我可以順利的起床下床,就值得歡呼感謝了。我真該珍惜現在的身體,及現在的生活。 當我發病的時候,有人叫我不要想太多,要相信會好起來就好。說真的,這句話滿難接受的,怎麼可能不想太多呢?好動的我才剛被醫生宣判不能再活碰亂跳了呢!才二十出頭的我,青春的靈魂將受限於有限的軀體,這怎麼能不叫人崩潰!但隨著時間推移,我比較能明白了,擔心實在不能帶來什麼益處,唯有喜樂的心才是良藥。 現在我更懂保羅說的:「有一根刺加在我肉體上......為這事,我三次求過主,叫這刺離開我。祂對我說,我的恩典夠你用的,因為我的能力,是在人的軟弱上顯得完全。所以我極其喜歡誇我的軟弱,好叫基督的能力覆庇我。」來描述自己身上的疾病,以及在疾病中更能喜樂倚靠神的經歷。 發病後沒多久,我跟家人通電話時說道:「還記得去年生日時許願說,要養成運動的習慣,其實我沒有做到。但因為這個病,逼著我不得不展開運動計畫,以減緩疼痛和穩定病情,上帝也是挺幽默的啦!哈哈哈」 我覺得這場病是上帝在我進入25歲前,給我的禮物。在越來越能自己做主,同時也開始想掌握一切的年紀,教我要好好照顧自己、有時需要慢下來、重新衡量什麼是值得付出的、重新檢視自己的生活步調、需要好好放手、要好好倚靠上帝。 25歲宣言:我屬於我自己 有人說,25歲是重新尋找自己的開始。但我覺得我的「自己」一直都沒有不見,只是越來越清晰。也因為到了一個象徵性的年紀,好像背負了更具體的他人眼光下所定的標準評斷,但我為自己加油,25歲的我不屬於任何一個人,我屬於我自己。不需要在他人的期待中找尋成功模組,不需要各種人事物經歷下找尋自身肯定,不需要在年紀vs.感情中找尋平均值的穩妥感。 我確實會踏上一些旅程,確實會經歷可能影響生命經驗的際遇,但我的信仰告訴我,這一切都是引導我回歸去問那創造我的上帝,祂要我做的任務是什麼?我的下一步是什麼?計算付上的代價有什麼?收穫的成果又有什麼?25歲,期待自己更誠實、更勇敢的面對每個選擇,就算獨排眾議、就算選了一條人煙稀少的路,我都能說:「這就是我的選擇,不是我沒有選擇。」 「活出使命與夢想」,是我將生命活得最大化的指標,是我邁入25大關時再次提醒自己生日祝福。我也有為25歲列出生日願望,並且有些已經開始籌備中了,等著我接下來跟大家分享。先謝謝大家對我的祝福囉,有你們真好!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