Jean,今年26歲,是舊鞋救命肯亞基地的專案經理,專職負責管理與執行當地的「愛女孩」計畫。我們這隊服務隊去肯亞執行的「愛女孩」任務,從行程安排、與當地學校村莊聯繫、陪著我們教學、協助翻譯,甚至我們離開之後的followup(追蹤更進)都是由她一手包辦。
蓬鬆捲捲的髮絲繞成一搓一搓的小辮子,身穿舊鞋救命的T-shirt配牛仔褲;一位棕色皮膚、身形跟我差不多的年輕女生,舉起細長的手兒揮呀揮,用不是很大聲的英文配上酷酷的表情向我們打招呼、自我介紹。這是我第一次見到Jean的模樣,第一印象覺得她應該是個很有個性的女生。 布衛生棉的教學需要花上一整天的時間。 每次抵達學校,我們都會先到校長或主任的辦公室坐坐(這是非洲的待客之道),之後再進班教學。每次對象都大約是30-50位的女學生,被學校集合到一個班裡上課。課堂前我們會先自我介紹從哪裡來、為何而來、要做什麼,然後發下材料和針線,一步驟一步驟的開始教學製作。 縫一個牢靠、耐用的布衛生棉是需要花時間和耐心的,連我們在台灣自己學的時候都費了點心力,更不用說第一次使用針線、第一次學回針縫、第一次看到剪刀的非洲女孩們。過程中我們講解步驟、個別指導,全程由Jane擔任翻譯。她也會熟練的一個個檢查女孩是否有縫錯或開始沒有耐性的偷懶。 到了下午女孩們終於做完人生第一片布衛生棉後,我們會仔細說明衛生棉的保養和使用,還會以個人經驗教導女孩們愛惜及保護自己的身體。最後發送由台灣人親手製作的布衛生棉當作獎勵。 發禮物的驚喜 發禮物時,Jane也從她的包包裡拿出一大袋全新的內褲,請我們發給大家一人一件。我一開始想說應該是舊鞋救命請她從辦公室帶來發送的物資。但第二天她又同樣再從包包拿出內褲後,一問才知道原來這是她自掏腰包為女孩們準備的!「當地女孩不是每人都有內褲,或者一件以上的內褲。」Jane說,所以她用自己的薪水買了上百件的內褲給每位女孩。 在這幾天的相處談天,甚至去拜訪過了Jane自幼生長在貧民窟裡的家,我知道Jean並不富裕,Jane的家庭還曾是舊鞋救命的受助戶。如今她加入助人行列的一份子,不僅如此,她還用自己掙得的金錢為他人付出。我得說,在大環境中,這樣的心志和行動,使她變得十分獨特。 在非洲的非營利組織都知道,他們常常會接到很多的「提案」。許多當地人期待得到外國人的挹注來做教育、建設等工作(白話一點就是來要錢)。有些的確是出於好意,有些也有可能是詐騙,但不論如何,這種「依賴外國人」的心態總是危險的,它並不會改善貧乏的問題,且反而有害;是機構不樂見,也同時需要由身為「外國人」的我們自我檢討的現象。所以聽到Jane自掏腰包、不再等著外人的資源、用己力為女孩付出的行動時,我實在又震驚、又感動。我想這不只一份慷慨,還有一份與眾不同的勇氣與相信。我也看見一個「被幫助」到「成為給予」的見證,是我出國前研究相關文獻提到扶貧工作的終極目標:「empower(賦能)」活生生的例子。 Jane還說:「我小時候也經歷過每次經期來的痛苦,所以我不想要她們像我一樣。」 我反覆思考後認為「賦能」是一個過程。 Jane因為身為愛女孩計畫的專案經理,被賦予責任、被傳遞計畫的目標、在執行任務中更多明白意義,於是最終擁有ownership(主人心態)的承接使命。即便微小、她仍盡力,因為她擁抱了比自己更大的夢想。舊鞋救命常說:「我們留在這所做的每個決定、每個行動、每個給予,為的是有一天我們要完全離開這裡。」Jane就是我們看到最美的成果。 不只有感動,Jane也讓我反省,我為下一代年輕人所做的每個行動,是為了讓他們持續依賴我?還是有一天我可以完全離開,而他們依然能無畏無懼的繼續前進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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